今天，是母亲节。

　　繁星零零碎碎地点缀着天空，远方的山脉似黑影，路灯微微亮着。

　　妈妈今天似乎很忙，忙得忘记了自己的节日，尽管前一天她收到了弟弟从幼儿园带回来的礼物。又或许她在故意逃避，我知道过多的祝福反而会显得伤感。

　　妈妈又一次拿起了手机，抬头看看时钟已经8点了，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我：“怎么办呢，这么晚了，还要不要打电话？外婆睡眠本来就不好……”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发起了视频聊天。我陪坐在一旁，望着手机屏幕上流动的信号，生怕弹出一句“无人接听”，冷落了妈妈的心。所幸，外婆慈祥的面容，在一阵焦急的等待后，终于出现在手机屏幕中。好久不见，我仔细端详，外婆的眉眼依旧熟悉亲切，只皱纹多了点，脸形消瘦了些。妈妈嘴角一搐，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顿了两秒，却只汇成一个字——“妈”。

　　外婆半躺在床上笑了，忽然，她提了下神问道：“旁边是腾腾吧？今个没上晚自习？”七十多岁的外婆总是心心念念地关注我的学习成长，而我却总是习惯忽略她的一切。惭愧之余，我连忙叫了声“外婆”，大声说：“今天是母亲节，祝您节日快乐！”

　　外婆哈哈地笑着：“是的是的，都好乖哦，你舅舅、大姨、二姨、小姨都来电话了，晚上你表哥表姐在大学也给我打电话了，好开心啰……”听着她的讲述，我一时语塞了，赶紧将手机转向了妈妈。

　　“没吵着您吧？”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哪呢，一直在打电话，刚躺下，也睡不着……”

　　外婆的言语里渗透着满满的善解人意，却也掩饰不了她的孤独寂寞。妈妈如释重负地笑着：“正好我陪您多聊会儿……”

　　就这样，一段方言与普通话合流的谈话萦绕耳边，彻底消除了别离的生疏。妈妈在今天总算感受到了节日带来的愉悦。她向外婆讲述着当下的琐事与以后的打算，汇报着弟弟的进步与我的学习状况，和外婆一起回忆着小时候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妈妈的语言也同化成了“湖北腔”。“妈”这个字，在听来杂糅难懂的话中，出现了数十次，每一次都呼出了历久弥新的亲情。

　　一个小时后，通话结束了。说来也怪，不知为何，记忆中一向开朗多言的外婆在电话中，几乎没有说什么。是为了更多地倾听母亲，还是生活的艰辛早已改变她外向的性格？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这个晚上外婆暂时甩开了寂寞，享受着心灵的温暖。母亲节或许对她而言，期待的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馈赠，不是什么盛大的仪式，而只是报来的平安和亲情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