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少卿邵諴:弹劾无所避
在文化礼堂中,记者看到,乡贤榜上,古代乡贤有邵諴、邵锡赓和郭樌三人,都是在《太平县志古志三种》书中有记载的人物。
据《温岭市地名志》介绍,下岙村辖区总面积0.73平方千米,辖下岙、水仓头、中岙、小岭下4个自然村,22个村民小组,836户,2489人。多邵、李、郭等姓。具体一点来说,下岙多邵姓,中岙多李姓,小岭下多郭姓,水仓头多陈、罗姓(另还有张姓)。
下岙邵氏属于虞溪邵氏,宗谱已捐赠给温岭图书馆收藏,始迁祖邵荣,谱上称为顺卿公,为婺州(金华)东阳人,宋绍兴年间,因避金寇从东阳紫溪迁至黄岩南乡太平,赘南塘李氏,后卜筑于虞溪,即城西吴岙一带。
邵諴,清《嘉靖太平县志》载:“邵諴 字元侃,虞岙人。成化辛丑进士,擢南京吏科给事中,弹劾无所避。弘治初,上疏言三事:一曰省圣躬,二曰明黜陟,三曰广言路,词甚剀切。已而,迁光禄少卿,在职勤励。张东白元祯尝称其趋端操洁,不愧其官云。”但是查阅了《虞溪邵氏宗谱》,记者发现,他的故居应是在今天的吴岙村内。
在《虞溪邵氏宗谱》中,邵諴被尊称为“少卿公”,谱上记载与他有关的光禄第和藏书室、读书堂、经魁坊等:
光禄第 在虞溪九分,光禄少卿颐庵公故居,有轩斋花院园亭诸胜,为嘉靖间倭寇所毁,今犹乔木森森,规模宏阔,遗址宛然,父老能指而言之,惟大门岿然至今存,距纪善陈石门故居仅数十武。族裔洤有《题少卿公故居诗》。
藏书室 在光禄第右,旧传少卿公致仕后,购书数千卷,贮藏于此,以教乡里子弟,今犹名“书院基”。
读书堂 在虞山背之王大田山,俗名王小田,相传少卿公未第时,读书于此,朝夕运甓,有陶士衡风,今犹以“书堂基”名。
经魁坊 在家庙大门外右,为明光禄少卿諴公立,亦载邑志。
邵諴为明成化十七年进士,名次为第二甲第八十名。这一科的状元,就是余姚王阳明之父王华,同科中进士的太平(温岭)人还有迂江(新河)人徐宽。《天一阁藏明代科举录选刊登科录》之《成化十七年进士登科录》上记载:
邵諴 贯浙江台州府太平县,军籍。国子生。治《易经》。字元侃,行二,年四十二,十月二十六日生。曾祖养实。祖进声。父能正。母应氏。永感下。兄诺。娶李氏。浙江乡试第四名,后会试第二百九十三名。
登科录中常见“重庆下”“具庆下”“严侍下”“慈侍下”“永感下”等语,“重庆下”指的是祖父母、父母俱存,“具庆下”是父母俱存,“严侍下”是父存母故,“慈侍下”是父故母存,“永感下”是父母俱故。可知邵諴42岁考中进士时,父母都故世了。
邵諴墓在温峤镇上街村大坟坦,张直生编《温岭文物简志》载:
“邵諴墓 明 在温峤镇上街村大坟坦。墓已毁。原墓前有一石人尚在,高2.1米,戴盔穿甲,持剑直立。邵諴,字之侃,明成化辛丑进士,官至南京吏科给事中。”
这里将邵諴的字错排为“之侃”,实是“元侃”。据说现存温峤戴家宗祠里的翁仲,即原大坟坦墓前的。
但按今天的行政区划来看,邵諴可能应算作吴岙村人,因为“虞溪九分”,应是今吴岙村九份里。
此外,《虞溪邵氏宗谱》中还能看到下岙村不少忠孝节义的人物,如:
孝子良仁公宅 在虞溪下岙,公讳继宣,有孝行,感格上苍。康熙三十七年,邑令黄华灼以“行格苍穹”四字旌其门。见邑志。
还有邦实公继妻王氏(岁贡邵会午祖母),“事翁姑事孝闻”。奠启公妻徐氏(邵会午母),“孝妇贤母兼有之”。邵会午本人,“字翊周,号实甫,虞岙人。戊申府学贡”,名载县志。
贞成先生郭樌:生为饶阳令,死作城隍神
而郭樌,王英础主编的《温岭历史故事集》称郭回乡后,迁温峤的焦湾,西焦湾似无郭氏分布。今天的温峤镇帽岭村则有郭姓分布,还有就是分布在下岙村小岭下自然村的郭氏,峤岭(温岭)有大岭、小岭,形如笔架,故有谣谚“前插笔,后插笔,天下文章称第一”。记者因此猜测,郭樌当是小岭下郭氏一族。
但因藏谱者外出,当天记者没有看到郭氏宗谱,好在温岭图书馆藏有《太原郡郭氏宗谱》,对照辈行,小岭下郭氏就是属于这本谱的。村委会委员郭合康介绍,石桥头镇原横湖村郭家修谱圆谱时,他们就去参加过活动。
太原郡郭氏尊唐朝名将郭子仪为祖,谱上写着郭瑷即越剧《打金枝》中的那位驸马爷就是他们的祖先。路桥金清、新河南鉴一带的《黄岩场郭氏宗谱》同样奉郭子仪为始祖。
关于郭樌的生平事迹,有黄友义所作《饶阳知县郭公行状》和金贲亨所作传略,载《郭氏文献录》一书。
王咏霓纂的《光绪黄岩县志》载:
郭樌 (在《儒林录》作檟),字德茂,号畅轩,高祖世卿,右正言磊卿之兄,自仙居徙邑之松山里,磊卿游紫阳之门,与二杜为友,家庭相承,学有源委。樌少勤问学,以理学为诸儒倡。燕居独处,衣冠修整,与人接,和气满容,士多从之游。其为教,谓必收放心,方见得吾道端倪,即圣贤言语,皆有归著。又曰:学者惩忿窒欲,是大切要处。父没,会兵荒,久不克葬,茹蔬抱戚,未尝破颜,迄窆,始进酒肉。母杜氏,患末疾,衣不解带,亲为沃面浣衣涤席,凡六越月,手指湿烂成痏,终不以人代。与其兄友爱尤笃。洪武初,用御史李时可荐,授饶阳知县,值岁饥,旁令噤不敢请,樌上其事,得旨蠲赈,泽及九邑。有省檄不便,民甚苦之,樌又执奏,廷议韪其言,德被八府。在任三年,劝农桑,兴学校,均田赋,平力役,表节义,毁淫祠,境内大治。五年夏旱,旧俗聚龙象以祷,樌命焚之,秉诚默祷,天大雨,深一尺。以从兄事坐免。逻者察于途,搜箧中,惟所著《易说杂评》《畅轩稿》数十卷及爪发一束,以闻上,嘉其清,赐纱幞银带宝钞以旌之。既归,号“台南兀者”,年六十二卒。其门人私谥曰“贞成先生”。有诗文数十卷,集评一帙,《易说》未成,从祀乡贤祠。
严振非《台州理学南湖学派史》一书中,有《贞成先生郭樌》一节,称郭樌生于1322年,卒于1383年,他的家族中,郭磊卿师从朱熹,与方山、南湖(杜煜、杜知仁)为友,郭樌家学渊源,从小就有志于理学。他的父亲去世了,因为兵荒马乱,无法下葬,他坚持素食戒酒,至入土后始饮酒食肉。母亲患病,他衣不解带服侍六个月,可谓是孝子。因为温岭人御史李时可(属泽国天皇李氏)推荐,郭樌被授予河北饶阳知县一职。任职期间逢饥荒,其他各县的知县都噤若寒蝉,只有他敢于为民请命,上奏朝廷蠲免赋税,并使九县都获得赈济。此外,还上奏改变了省里不合民情的政令(具体内容《饶阳知县郭公行状》中说得明白)。
本来像他这样的好官应继续当下去,但是因从兄刘仁本(刘仁本之父出继舅父刘氏)被株连罢官。而巡察者在途中检查行李,发现行李只有他所著著作及爪发一束,上报朱元璋,朱元璋才知道他的清白,赐物予以嘉奖。
明中叶谢铎撰《太平县学乡贤祠记》如此评价郭樌:
我台之学,考亭(指朱熹)是宗。孰知而见,曰正肃公(指郭磊卿)。公后百年,实奋以嗣。家学之深,有源有委。愤世道降,力起而更。饶阳(指郭樌)之政,兆足以行。泽止而卑,曷以天下。於乎先生,台南兀者。
清末太平县举人赵佩茳编纂《花山志》,在《人物志》中载“倡道五先生”,即潘伯修、邱应辰、郭樌、林仍达(字铭可)、何明远。赵佩茳简述郭樌事迹,最后论曰:
伊莱演道,罔问闻知,孔孟传薪,不遗私淑,学有渊源尚矣。成趣程完先生行修言道,卓然人伦师表,以之陶熔后起,衣钵一出于贞成郭樌,则成趣先生为花山所出祖,而先生则又为祖所出,道德事功炳于有明,腾于江右。松山里在温峤,之于梅社所居又近,渐被为尤切矣。
不过,有意思的是,入祀乡贤祠的郭樌,还是太平县城隍神。
关于太平县城的城隍庙,明《嘉靖太平县志》记载:
城隍庙 凡郡邑皆有之,国初犹封显佑伯,洪武三年六月始正神号,曰某府州某县城隍之神。又令各神隍庙依各府州县公廨起盖,率用兽头,其坐椅书案并如官府制造,去塑像为木主。今庙中犹有像设,未详其故。本县城隍庙在县治东迎辉门里,知县完建,陶秀重修。
这段文字中提到,太平县城的城隍庙是知县常完建成的,知县陶秀重修,但没有提城隍神名字。
清《嘉庆太平县志》记载:
城隍之祀,莫详其始。观芜湖城隍庙建于吴赤乌二年,高齐及梁武陵王祭城隍文皆著于史,其来已久。唐、宋后,祀遍天下,或赐庙额、封爵。明洪武三年,定号某府、州、县城隍之神,原不必定有其人姓名。太邑城隍神,相传郭姓,即明初郭畅轩樌。陈耻斋《存佚录》载当时有“生为饶阳令,死作城隍神”语。事虽无实,其人生平聪明正直,有为神之理。天以民为视听,邑之人无不以郭为城隍神,即安知天不命之!今宁国、太平等郡城隍皆以为纪信,赣、袁、南康诸处城隍皆以为灌婴,或有据,或无据,同此理也。
县城城隍庙的寿日是正月廿二,曾听老人回忆,寿日时以白布做成“瞒天帐”,演戏庆贺,非常热闹。
清末民初人林丙恭集中有《正月廿一进城道上作》一诗,写到了城隍庙寿日演戏的事:
竹驾篮舆晓束装,杂花遍野细吹香。轻阴阁雨岚光润,浅碧摇风水气凉。官路那如村径静,闲云偏逐客尘忙。饶知城曲城隍庙,新演梨园正上场。
箬横桥下人陈一星《果园诗钞》诗集中,有《谒邑城中各庙》,也提到了城隍庙:
首谒古城隍,随瞻各庙堂。一年响钟鼓,百代盛烝尝。璎珞凝风静,琉璃映日黄。欣逢太平日,圣寿祝无疆。
城隍庙中技艺精湛的民间美术,也给美术史学家、画家王伯敏留下深刻印象。《王伯敏美术史研究文汇》中《风烟——往事50年(1924—1974)》一文,记载了他对城隍庙的印象:
使我必去的地方是城隍庙,那里庙门前的大砖墙,雕遍了画像,所雕的内容,有人物、山水和花鸟,这铺画像,由近千块雕砖凑合起来,可谓气象万千。城隍庙大门口的前壁东西角,有狮子抢球各一,球内放几颗石珠,风雨来时,石珠在球内滚动,发出声响,有雅兴的人,还特地去细听。这些作品,相传是嘉庆时民间艺人的精心细作。在我所著的《中国民间美术》中就记录了这些砖刻艺术,可惜这些作品,随着城隍庙的拆除全都毁灭了,这是非常可惜的。照理,即使庙的建筑拆除,这些精雕的画像砖,还是可以保存起来送进博物馆里去陈列的。
张直生编著《温岭文物简志》中《文物工作纪要》一节记载城隍庙两事:
1964年夏,县人民政府公布:新河文笔塔、新河金清大桥(俗称寺前桥)、大溪冠城赵大佑尚书府旧址前石狮子1对、城关镇东门城隍庙明代花砖门墙、城关南门外肖泉村“急公好义”坊等5处为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73年8月,县财税局改建城关城隍庙为办公大楼,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明城隍庙花砖门墙被拆除(仅留花砖3块作为标本)。
现在,温岭城内已无城隍庙了。几年前,记者偶游城西莞田岭头的三清观,见观中有城隍殿,据说奉祀的即太平县城隍。
下岙村中岙李正球,1947年生,是温岭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制作、修复胡琴、笛子等乐器”代表性传承人。同村80岁的郭筱伦老人是老木匠,年轻时自制过简易二胡(以舌鳎代蛇皮)。60多岁后重拾旧好,温岭县城集市时在文化桥等处售花兼售自制的二胡等,他制作以早蒲(瓜)壳作为琴筒的“蒲胡”,还有以古秤杆红木为琴杆的二胡两把。下岙村的友增泡虾(或称“油馃”)等泡虾店也有一点名气。
下岙村的下岙自然村有坤龙庙,祀陈府大神、杨府七政大神、胡公大帝、五岳大帝、朱老太师、财神、土地等。陈府大神寿日四月廿八,这是下岙的传统节日,这一天,原为一、六集市日的温岭街也专门有市集供应下岙人,家家做麦饼、摊拭饼,过去还邀请亲友到下岙看戏(不过此习俗二十多年前就式微了)。小岭下原有平水禹王庙,寿日五月初十。庙边原有一人不能合抱的古罗汉松一株,可惜土改后被砍伐。水仓头原有镇东庙,已拆,主祀白鹤大帝,与邻村横泾堂青峰庙所祀之神同,寿日为八月十六。水仓头罗氏为小屿罗氏开房二房,因当地有古井,也称井头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