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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4版:悦读

善隐居者,在闹市

——读《南山有我一亩田》

  朱华丽/文

  自古以来,历代文人都怀有南山情结,善隐居者,心神往之。时至今日,南山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方位,它是一座时光的山,一种寄托的山,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意象。人们心中藏有一座南山,向往一条通往山前的幽径。可是,田园牧歌纵然美好,通常却求而不得,特别是对于久居都市的人们来说,主客观条件都难以实现。随着各类短视频、抖音的热播,乡村旅游的兴起,很多幽僻的大山生活让城市人艳羡不已,我们开始不断地探讨什么才是生活的真味。

  《南山有我一亩田》是“从前慢书系”之一。作者李开云,是现实主义题材作家,也是田园生活爱好者。书中不再赘述故乡是一个“再也回不去”的伤感命题,而是娓娓道来,向读者揭示了人生是一场奇妙的轮回:人们好不容易从田园走向都市,后来又渴望回归田园。并提出了另一种回归心中田园的可能性——田园生活,不一定要去农村,一花一菜,一瓜一豆,一木一叶,一茶一饭,在城市中亦可获取,心安处即是故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用最传统的劳作方法和智慧挥洒汗水、播种希望;一畦畦随季节转换的藤菜、玉米、黄瓜、韭菜、黄豆、西红柿、菠菜、豌豆尖,让人品尝“俗世人间的一蔬一禾”另一味;温暖的乡野上摇曳的花椒树、枇杷树、柿子树、向日葵,它们是成熟的喜悦,是忘却不了的故事;菜青虫、蜜蜂、蚂蚁、蚕这些蝼蚁般的动物,编织着动物世界的规则;哪怕如建墙、换地、立界、防偷等等再朴素不过的日常,也能品出动人滋味。

  乡野之梦可以慰藉城市的孤独,悠然自得的慢生活是一蔬一禾一日常,来自俗世最简单的温暖。可以猝不及防听一场雨,看一场露天电影,坐在与自然契合的原木居所品茗阅读,将原本密不透风的生活织得稀疏寻常,何尝不是另一番别样的意趣呢?为了实现这些愿望,作者花了一千元钱获得一块菜地的使用权。他从土地中收获蔬果的同时,也开始逐渐依赖土地,进而更能体会父辈们拼死劳作的情感。

  眼前的烦心事才下眉头,从前的美好的事和人悄然浮上心头。

  比如,在玉米地里,“那些日子,我总是在薄雾还未散去的早上,和父亲走在下田的路上。我背着竹背篼,父亲则担着一副箩筐。我们的脚步踩过空旷的山谷和田野,凉风吹过,听得见露珠和星辰翻身的声音”。

  跟随放松的姿态谈生活的态度,每篇充满泥土气息的文章,蕴含着一个古老而善意的哲理。只需稍加留心,你就能从坚硬的土层中挖出一个个生动且鲜活的例子。譬如,从给植物施肥的过程,慢慢摸索“凡事都有度,一旦过度,将得不偿失”(《肥料从哪里来》);锄草的时候也是对生命的梳理与致敬,“原来那些遗忘在角落里的生命,那些不被关注的寂寞生命,也能表现出生命韧性”(《除草》);人生是场漫长的旅途,除了自己还有身边给予帮助的人,一个支撑架也能引发一段感慨,“每个人的成长的过程中,都需要有一个像‘站站’一样的人来扶持’”(《插支撑架》)。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劳作中与人分享,令人放松和快乐,越来越多城里的人关上房门获得独处的安静,却丧失了这种交流带来的简单愉悦。乐于助人的李爷爷、换地的老郭、包琵琶的老张、老周……都是这片独特天地的有机组成部分。

  “年届八十的李爷爷,是菜园这个江湖的大佬,他除了听力有所下降,身体依然健朗,李爷爷的菜地,泥土细得像筛子筛过一样,雨棚下的农具放得井井有条,他永远心细如发,永远都在地里劳作,不徐不疾,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李爷爷在田边地垄种了一畦韭菜,有一年春天,他也送了我一坨,我随手将它栽种在篱笆下方,从此便收获许多韭菜。”“浇水也是很有讲究的,菜地里,李爷爷浇水很勤快,从菜地到沟渠到小池塘,来来回回,往返数次。我曾经试过勤浇水,但并不意味我的庄稼种得比他好……”

  在和其他菜农朝夕相处下,喜悦不言自明,闻鸡犬之声,收获人与人相处的脉脉温情,这样的人生是作者认为最好的人生。

  书中用最平实的语句和简凝的语言,向读者展开了一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画卷,时间变慢,心的画卷才逐渐舒展。一张张“农耕图”未曾修饰雕琢,如同与城市一墙之隔的菜地里肆意生长的作物,兴致所至,画境之所达,图文并茂地记录了六年在城市田园的农耕生活。

  每个人离开故乡后,开始流浪,流浪中离家乡越来越远,也发现漫漫路途无法靠近,在流浪的中途给心灵一点空间释放,构筑一个所谓的“理想国”。作者将浪漫和诗意结合,将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结合,造梦“南山一亩田”,闹市隐居,是否离梦中的村庄更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