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狐
近期,校园有狐出没。
不止一次听同事说,校园里有狐狸的行迹。我很是惊奇,甚至怀疑。可是看见他们发到群里的图片与视频,有图有真相——活生生的两只狐。另一位女同事说,她晚上从办公室回来,一只狐从操场紧跟着她到了教工宿舍楼前,怪可怕的。我听了倒是遗憾,我住校较多,为什么没有遇见狐呢?是我运气不佳,还是魅力不够?不过,想想也让人兴奋:说不定哪晚我就会遇见狐呢。
果不其然。真巧,今天晚上我就遇见狐了。晚上九点半,我从办公室出来,刚下到操场,一男同事呼我:“你看,狐狸!”循声望去,一只狐狸快速地从跑道窜到运动场上方的主席台。它高高在上,犬坐于前,四下张望。我跑到台下,定睛细看。这是一只面容姣好的狐狸,在电子显示屏橘红的灯光映衬下,它全身毛发泛着红光,像着了一层油彩。它毫不怕生,神情安详,身段优雅,四肢匀称。两只大而有力的耳朵,神气地竖立着。那条毛茸茸的长尾,拖在身体的一侧。它的尖嘴和闪亮的眼睛,生动传神,夜色下还真有几分妩媚。我开始拍照,开着闪光,它也不惊恐。我不懂狐鸣,只能人语:“嗖——嗖——,啧——啧——,走过来,走过来。”它见我们没有伤害它的意思,果然走下主席台,重新走到了操场上,一路尾随我们,最近时不过三五米。同事一边录着视频,一边亲切地唤:“大耳朵,大耳朵,过来,过来,走近一点。”我只遗憾当时身边没有食物投喂,否则我真可以抚摸它的柔软狐毛了。我们和它逗玩了一会儿,也是到教工宿舍前分别的。
白狐入室化为美人那只是神话,聊斋狐仙九尾狐妖那也只是小说。谁曾料想,今晚只要我愿意,真的可以引狐入室了。如此好事,你能想象么?
我小时候也有遇到过狐狸。那应该是40年前了,在我老家后山上,常有狐狸活动。秋冬农闲,有人进山打猎,时有猎到狐狸。我们一群孩子,蜂拥而上,一睹狐狸风采。那时的我只知道狐皮很软,狐毛很贵,狐肉很骚,还有教科书上说的狐狸很狡猾。大人们为了吓唬我们小孩晚上不要去外面疯跑,也是用狐狸来说事。他们说,狐狸总在夜间活动,专门迷惑夜间趟行的人。趟夜路的人往往心急火燎,狐狸抓住这种心理,化作灯笼在前面闪,夜行人见了灯笼就像得了救星一样尾随而去。可是人总是追不上那盏灯笼,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真正给人引路,而是用亮光不停地引着人走圈圈。直到东方发白,灯笼不见了,你才发现自己在原地转了一个晚上的圈圈。
如此惊悚的故事让我一段时期不敢走夜路。也让年幼的我对“狐子野心”有切齿之恨:狐狸没有迷人心窍地整人,却让人温柔地原地踏步,恰似“温水煮青蛙”。
后来长大了,为了求学,我还是走了许多夜路。虽然也遇见过一些凶险,但终究没有遇见狐狸让我绕圈圈。相反,我倒是读到了《诗经》里的句子:“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诗中狐狸多愁善感、多情多义,款款深情,待与何人说?
就像今晚,月光下,这只落单的狐狸,寻寻觅觅什么呢?
丹崖有狐,狐入校园,园中遇见,两相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