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川:公益事乐“解囊为之倡”
这次去琅岙村,主要是因为在清代临海进士葛咏裳的稿本《辄囊丛稿》中,看到一篇《张二川先生传赞》,内容涉及琅岙闸、永安桥(原麻车桥)的兴建历史等,张二川先生是琅山张氏无疑,但不知是如今的哪个村人,故特意到琅岙村、六份村等张氏聚居地探访一下。
《张二川先生传赞》文字不多,原无标点,记者试着加了标点如下:
《易》云:乾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岂不以博施济众,尧舜犹难,而利物济人之用,凡有兴举,随在而足,苟能出之以实心,将以之实事,自足以河润四邻,泽溥九族,何必建高牙,拥大纛,利权在握,而后沾沾然曰:吾将有以利斯民哉!此二川先生所为,行善于乡,人乐其利而报施不爽,终有以利及后嗣也。
先生姓张氏,讳延鹤,字德才,别字二川,浙江太平人也。家业殷轸,赋性乐易,与人无忤,善于排难解纷,而尤以利济为平生急务。
太邑地滨海,道光间,六闸未建,海潮浸灌之处,田禾澌没,如霜杀草,如火燎蓬,根荄皆尽,连岁皆歉,民心惶惶。先生悯之,解囊为之倡,广劝殷富,凿石庀材,建闸于琅岙之海口,由是启闭以时,潮不得侵,旱则蓄之,潦则泄之,岁用大稔,人得饱食以嬉,固已歌而诵之矣。
琅岙地属通衢,大河横之之,往来以舟渡,而岸石廉利,回湍冲击,篙舻之力不能胜,往往倾覆,濡趾灭顶。先生益悯之,复解囊为之倡,广劝殷富,凿石庀材,设桥于河上,长虹蜿蜒,横卧波际,虽风疾甚雨,人行其上,坦若广涂,免于病涉。于是益歌而诵之,相与名其桥曰永安,以志大德,以示不忘,即俗所谓麻车桥者是也。昔客都门,与先生族昆弟小山孝廉游,夜阑促膝,为言先生行事綦详云。尝储田三十余亩,俾族之无后者,春秋享祀,好行其德如此。即其他可想矣。今其文孙道鈇受业于余,以状来乞传,义不容辞也,爰述其略而系之以赞。赞曰:
天一生水,包罗渗液。利资其润,害苦于溢。大海回澜,与月出入。浸我田畴,酷于燔热。喷涌盘涡,苇杭沈灭。公无渡河,载胥及溺。云胡不畏?朝潮夕汐。云胡不避?风猛雨烈。维石之桥,如鸟拱翼。维石之闸,如壁斯立。桥职往来,闸司宣泄。岁书有年,人呼利涉。农夫忭舞,行旅欢怿。率作兴事,繄谁之力?曰惟张公,集成裘腋。乐善好施,垂光绰楔。天池渺茫,长河绵历。食德饮和,万禩无极。
文中提到了琅岙闸之兴建,清《光绪太平续志》卷之一载:
琅岙闸,道光十一年辛卯,知县张洵筑。自乾隆四十五年建鹜屿闸,闸内之田旱涝无患,岁收其利,而闸外之田仍苦咸潮。道光庚寅,明经林茂沅、诸生蔡殿芳、叶伟章、赵惠春等相度形势,距鹜屿东十余里为琅岙山,两山对峙,中流巨石横亘若砥,谓为天造地设,诣县以建闸请。张令洵韪之,捐俸为倡,令茂沅等董其事,按田筹费,庀石兴工,闸基上下必筑埭御水。明年夏,淫霖不止,禾苗将被淹,百姓持锄掘埭以数千计,时闸工已半,若埭去则前工尽付流水,董斯役者计无复出,乃冒雨祈祷,百姓渐散,雨亦旋霁,盖诚之所感也。尤幸闸底两墈俱岩石生成,工省大半,再岁即告成。计闸七洞,中洞最阔,旁洞以次而杀,溉田十万余亩,斥卤之地变为膏腴矣。
琅岙闸位于今六份村境内,从县志记载可知,是由知县张洵所筑,现张洵“壬辰仲秋”所书的“河清海晏”石块仍嵌在桥上,不过,上边又覆以民国青石刻“琅岙桥”桥名石,只能看见“河”“晏”两字了。从葛文可知,当时捐资建闸,是张二川“解囊为之倡”,率先捐款,带了好头。民国十八年,因此闸有碍排涝,改闸为三孔石拱桥。现在的琅岙桥,因金清二期工程,港面拓宽,北边又接了平桥。琅岙桥2013年被公布为温岭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而原永安桥,即现泽坎线上的麻车桥公路桥与泽太一级公路高架桥之间的那座桥,已改建为廊桥,从葛文可知,也是张二川捐款首倡的。
张二川的事迹,葛咏裳是听二川“族昆弟小山孝廉”,即一位叫张小山的举人说的。《光绪太平续志》中记载:“光绪元年乙亥恩科 张桂馨 字树德,号小山,琅岙人,绩学劬书,至老不倦。秋闱获隽,已近古稀,犹日作楷书千余字,其勤奋如此。”
这次,记者又顺便访问了邻村六份村。六份村也是琅山张氏的聚居地,该村村部原为小学,更早时是琅山张氏宗祠,据说原来叫“京北祠堂”,是“北京”两字倒着写,记者却疑心或是“京兆祠堂”。新河镇花篮村虞氏祠堂,就叫“兵部祠堂”,因为虞氏祖先虞似良曾任兵部郎中,故名。
六份村张夏芳家藏1997年重修《琅山张氏宗谱》记载,张过庭别号小山,其30岁前后均是贡生,到60岁时才中举,捷报传来时,得意忘形,抱着夫人连蹦带跳。或即为县志中所载之张桂馨。新河镇铁场村崇国寺内,尚有琅山贡生张过庭在道光二十二年撰文的《重建崇国寺记》碑。
张氏为琅岙村第一大姓
琅岙村位于金清港南岸,路泽太一级公路、麻长路穿村而过。记者经麻长路,穿过路泽太一级公路高架桥,便可见琅岙村村部大楼、城北街道幼儿园。这座幼儿园的墙面上设计了一张萌萌的“笑脸”,“眼睛”即圆窗。2016年初,市民金云国曾拍摄了这张“笑脸”,报道后,曾在网上广为传播。
据村文化礼堂展示的资料介绍,琅岙村东邻六份村,南临黄茅山、塘头山,西邻麻车村,北临金清大港。村有343户,1043人。多数张姓,其余只有李姓、马姓、陈姓等几个姓。张姓于宋代迁自会稽。原有耕地438.1751亩。后因村民建房、金清大港拓宽及麻长路造路被征用等原因,只剩下水田295.634亩。盛产稻谷,山林212亩多,原以松林、茅草山为主。现在新种杨梅、柑橘、杉木等经济林木。原有村办琅岙建材厂1家,还有做花、织麻帽、打草包、做弹簧等家庭手工艺。原有村办简易小学,设在后山头。
从文化礼堂介绍中可知,琅岙村颇出了一些人才,有原浙江农业大学教授张天淼(编著有《柑橘病毒病》等书);有在宁波从事家居建材业的村民张良明,其企业年产值上亿元;有在税务局、农水局等机关单位工作的公务员多人;还有张玉良等不少在各中小学任教的老师。
张一鸣爱“文化寻旅”
记者在写稿时发现,市人力社保局退休干部张一鸣老家就在琅岙村,作为一位公务员,爱好文字的他在2011年、2017年先后出版了散文集《文化寻旅》和《秋之歌》。
《文化寻旅》出版后,记者曾写过报道介绍,称:
这本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书,没请名人作序,收录的54篇游记,分为《山水情结》《胜迹履痕》《故居情怀》三辑,温岭本地的石塘、长屿硐天、南嵩岩,省内的桃渚、文成、莫干山、绍兴沈园、天一阁、诸葛村、严子陵钓台,省外的厦门、庐山、泰山、大理、晋祠、西柏坡、刘公岛、景德镇、秦皇岛、延安、敦煌、布达拉宫……还有孔子、杜甫、鲁迅、蔡元培、徐悲鸿、朱自清、茅盾、老舍、巴金、钱钟书、沈从文等名人故居,张一鸣履痕所至,必文以载之。与一般走马观花的旅游不同,从文字来看,张一鸣游得深,游得“有文化”。这些篇章,大多经过精心准备而撰写,书名称《文化寻旅》,非虚语也。
张一鸣的父亲是新河中学老师,他在方城小学读完了小学,打下了良好的语文基础。因家庭出身不好,1969年春季的某天,他插班进入新河中学初一的最后一班。在《文化寻旅》的代后记中,他这样写道:“初中两年,一晃而过。那时教材都是临时编的,语文课上的是毛主席诗词与语录,物理课学的是手扶拖拉机的构造和修理。再加上学工学农,还要上山挖防空洞,实际上课时间很少,学到的系统知识更是少而又少。没有升学和考试的压力,学习是轻松的,这倒使我看了不少的课外书。”高中时,他碰到了知识渊博的语文老师朱纪元。在其指导下,张一鸣的语文成绩名列班级前列,且开始试着写诗和小说。
插队后,他也没有放弃阅读和写作的爱好。1978年,恢复高考第二年,他考上了台州师专(台州学院前身)中文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温岭县教委,一直工作到2000年,调入当时的温岭市人事劳动局从事办公室文字工作。
张一鸣发表游记是从2002年开始的。他参加的旅游活动,除了单位组织的,还偏爱自助游,因为可以游得深一些。事先做一下目的地的功课,了解相关资料,他不追求游得豪华,不讲究个人物质享受,更注重的是精神享受。游毕再写游记,从2002年的《浙江人事》开始,一直到改名后的《浙江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至出书时,张一鸣一共有20篇游记发表在该杂志上。
张一鸣写游记,写得很慢,但也比较扎实,他的女儿张闻闻在序言《十年一刻》中这样写道:“当我爸陆陆续续写了十几篇游记后,有天跟我提及写到四十几篇就会出本书时,那时还是目光短浅的小屁孩一个的我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大笑三声想说以这样每年二至三篇的龟速,出书要到猴年马月了。可能老了之后牵着外孙的手说曾经你外公计划出本游记,没想让琐事给耽搁了,这是已写出的二十篇手稿,送你做个纪念吧。可是,没想到……”
2017年1月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秋之歌》分为六辑,收录了《我想有一个家》《不能泯灭的记忆》《林花谢了春红》《六十感怀》《我的老家》《我的父亲》《兰花开了》《看海去》《人生应该如此》等散文作品。
其中《我的老家》一文,作者因为看到清末举人赵佩茳所著《石芙蓉馆集》中的《琅岙张氏重修宗谱序》,才恍然知道,自己的先祖怀盛公原住越地绍兴,因在福建惠安“发粟赈饥”,遭弹劾丢官,才隐居琅岙一带(记者按,怀盛公相传与南山蔡氏、横塘吴氏先祖同乘船至温岭)。
张一鸣对序中琅岙自然地理和人文环境的描述,深有共鸣:“其地汇温、黄二邑之水,东出金清,山脉河流至此皆作一结束。山则逶迤曲折,郁然深秀,大河横障其前,澄碧回素,望之若山阴者八九,故居其间者,多读书能文,岂非山川之钟毓而然哉?”他这样写道:“确实,琅岙面对塘前山,后枕金清江,东靠琅岙闸,西临泽太一级公路,交通便利,物产丰富,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本来与他们一起租住在城里的奶奶被遣送回老家。“以后念中学期间,只要一放寒暑假,我便回到老家琅岙看望祖母。由此,结识了老家的同伴,游遍了老家的山水,在老家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曾坐在堂哥的舢板船里,看着他在河里撒网打鱼,每当网上活蹦乱跳的鲈鱼,我迫不及待地忙用手捉住,放养进水仓里。我也曾跟随同伴去塘前山上放牛,任凭牛慢悠悠吃着草,我们却跑到番薯地里,使劲刨开土,挖出一块块番薯,用刀削去皮,啃吃起来。端午过后,大家都要去山上采摘杨梅,这是我最为高兴的事……”
“每次回到老家琅岙,总会想起儿时与祖母在一起的时光,尽管老屋早已拆除,但祖母坐在门前盼望我回来的音容身影仍浮现在我的眼前,就如在昨天。”
1997年重修的《琅山张氏宗谱》没有收录赵佩茳的序言,《张二川先生传赞》也未收录,因为老谱散失,这套谱是从第21世“英”字辈开始修的,前面的资料统统没有了(记者曾在温岭市档案馆里,看到过一本民国版《琅山张氏宗谱》,不知可否补一些内容)。因此,记者还是无法确定张二川先生是属于琅山张氏哪一宗的(1997年所修谱分为五宗,据介绍原本只有四宗,第五宗楚门是单列出来的),像琅岙村、花桥村的张氏属于三宗,琅岙张氏称三宗岙里上墩房二房三房等,麻车村的园田张氏属于一宗,六份村的张氏属于二宗,原上庄村的张氏属于四宗(名人有书法家张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