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第三十三章
百思不解(上)
江鑫荣/文
承泽建筑公司的横空出世,令祁阳的同行们为之一震,甚至在政界也有不少谈论者。的确如叶亦双说的那般,开业时的隆重场面,一下子就让薛承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名人。
薛承的启动资金有部分是自己的积蓄,有部分来自纪凡。本来百里华也明确表态可以提供资金援助,但被他婉拒了。新公司成员一部分是愿意跟他创业的宏远老员工,包括喻婧和宇桐,其余都是从百里集团派过来的新面孔。关于公司成员,薛承经过了慎重考虑和精挑细选,毕竟内奸一事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他可不想让新公司重蹈覆辙。本来有很多老员工想继续跟他干,在这些人当中,有些是无法适应宏远集团的新规矩,有些是冲着薛承的背景,有些是欣赏薛承的做事风格,还有一些是跟宏远总公司派来的人无法相处。薛承怕有内奸掺杂其中,因此全部婉拒了。
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让薛承捉摸不透,也可以说是诧异万分,这事跟崔明博有牵扯。
当时,薛承跟叶亦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因为意见不合,不欢而散。过了几日,崔明博不知从何处得知他要另起炉灶的事,便怒气冲冲地找他质问。一开始,崔明博想挽留他,但是见薛承去意已决,忽然话锋一转又坚决反对薛承继续留在祁阳单干。他陈述的理由很牵强,说同处一个行业,从此以后他们之间这种朋友的味道会淡去,最后肯定会成为竞争对手。
薛承对他宽慰再三,一再保证自己做事不会触碰道德底线,绝不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友谊。他还跟崔明博倾诉了自己的处境,并希望崔明博能理解他的苦衷。但彼时的崔明博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任凭薛承如何解释,崔明博都一直在钻牛角尖,不理解他反而指责他冲动与自私,认为他的决定愧对叶亦双,愧对培养他的公司,甚至愧对有知遇之恩的叶宏远。说了很多怄气的话后,两人也是不欢而散。
薛承公司开业,他真诚邀请崔明博出席,但他没有来。薛承想到这几年他们之间的携手合作,感到很失落。关于他跟崔明博的关系,他曾经有过两种设想:一种是他俩的友情可能因此破裂,他认为这种经不起半点波折的友情毫无意义;另外一种是他在赌气中,等事情尘埃落定,他们之间的裂痕自然会愈合。
令他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他忽然接到了崔明博的电话。崔明博在电话那头一味地讨好他,让薛承听了很不是滋味。崔明博说了很多阿谀奉承的话,然后才说出打电话的目的,他想加入承泽建筑,他表示愿意执鞭坠镫,并且说他也遭到了总公司的排挤。
崔明博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薛承一时无所适从。薛承问他叶亦双是否知晓此事,结果,他说他并未跟叶亦双谈起过。突然间,薛承认为崔明博做事太儿戏,据他所知,崔明博手头正有个项目在运作,他若是突然跳槽了,这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况且,他一走了之,可能给叶亦双带来灭顶之灾,本来她的处境就很被动,叶潇正愁缺少个理由赶走她,如此一来,叶潇绝对会揪住此事,追究叶亦双的领导责任。
薛承听完崔明博的话,又惊愕又生气,只是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去责备他。薛承在电话里暂时稳住了他,劝他不要急于一时,等公司业务开展后,肯定欢迎他加入,他还恳请崔明博无论如何都要把手头的项目做完,就当是帮叶亦双大忙。后来,崔明博勉强答应下来,还开玩笑般地给薛承一个承诺期限,说他无论如何要跟他干,他想通了,还是跟他搭档才是最合适的。
最近几天,薛承一直被崔明博的态度所困扰着,崔明博这个人忽冷忽热,立场不坚定,着实让他看不透。在以前的接触中,他并未觉察到他有这样迥异的性格。他不知道崔明博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凭直觉感到此事非比寻常。后来,他又开始担心叶亦双,崔明博突然转变态度,肯定会让她手足无措。他十分期待叶亦双能够认清形势,离开祁阳分公司,与他一起创业。
当薛承对崔明博有了重新认识后,他认真分析他这种反常的行为。先前他极力阻止他创业,薛承反而认为这个举动情有可原,毕竟叶亦双也有过类似的过激情绪。但是,崔明博反对他留在祁阳创业,拿出的理由又如此牵强,这就让他颇为费解。短短几日,崔明博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的古怪行为又是基于何种目的,这让薛承实在难以想通。
对于崔明博的行为,薛承又从利害关系的角度入手,仔细梳理一遍,他猜想公司开业的盛况传遍了祁阳,也肯定会事无巨细地传入崔明博的耳朵里。假如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极有可能会另择发展之路。还有,叶亦双的势力日薄西山,商人逐利的本性,会使他借着与他的关系,早点找个靠山,这些行为也在情理之中。薛承想了很多种理由,甚至“内奸”一词也在他的脑海里一晃而过。
崔明博的反常举止,让薛承很纠结,他在想要不要告知叶亦双,让她提前有所准备。万一崔明博不顾一切地放手离去,叶亦双起码有了准备之后,还有时间缓冲。虽然他真诚实意地劝过崔明博,他也答应不会马上离去,但人心隔肚皮,既然崔明博已经有了这种想法,那还是要提防他一下为好。
这些天,薛承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毕竟叶亦双是他的朋友,崔明博也是他的朋友,两个人都是与他一起拼搏过的知心朋友、杵臼之交,假如把此事告诉叶亦双,这样就显得他对崔明博不仗义。他担心自己万一想错了呢?万一崔明博就只是单纯地不想再为叶潇干活而已呢?就像他一样,只是为了早点摆脱叶潇的掌控,所以离开宏远集团。那事情不就变味了?原本很好理解的事,结果被自己一掺和,却成了无法弥补的一道隔阂。不仅伤害到崔明博对自己的信任,也会伤害到他与叶亦双之间的友情。还有,假如叶亦双有了戒备之心,那以后开展工作肯定会带着防范之心,这绝对不利于内部团结。
薛承一想到会出现种种互为不利的结果,就感到非常纠结。崔明博可是叶亦双仅有的几个贴心朋友之一,他真不愿意自己的胡乱猜想,引起他们之间的误会,或者招致更严重的矛盾。那他就要背负蛊惑人心的骂名了。
后来,崔明博又给他打了几次类似的电话后,薛承才认为有些事情要趁早戒备,防微杜渐。他理应要跟叶亦双沟通这件事,他只需要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至于她是提防他,还是一笑了之,全由她自己做主。如今,叶亦双和薛承联系很少,自开业后就没有过往来。薛承知道叶亦双在逃避现实,在躲他,而他也忙于“开疆拓土”。
他是在周末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给叶亦双打了个电话。他认为对待崔明博这件事,应该像朋友之间叙旧时无意间提一下比较妥当,这么一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谈论几句,以免叶亦双难堪或者不悦。
电话打通后,他跟叶亦双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聊聊琐事,聊聊日常,在聊了一会儿后,他才逮住一个机会看似偶然间提起这件事。话音刚落时,叶亦双还有几分惊讶,但是随后她就恢复了平常的口气,这令薛承百思不解。后来,他才知道崔明博在叶亦双面前早已流露出想尽快离开的心声。
叶亦双告诉薛承自从他离开公司后,崔明博就对工作很消极,表现出极不耐烦的样子,对待叶亦双也没有从前那般尊重和友善。叶亦双起初以为他的反常表现是基于工作环境的缘故,没有往深处想。谁料,他变本加厉,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她说这才看清崔明博的为人,就是个贪墨利益的小人。但她并未与他针锋相对,一直忍让他,叶亦双把自己比作一条丧家之犬,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假如有一天崔明博不辞而别,她也能释怀。
叶亦双的语气很平静,但话里话外萦绕一股厌世的情绪。薛承听完后很不是滋味,内心五味杂陈,他又在电话里头跟她提自己的想法,被她断然拒绝。结果两人就僵持在那,都觉得手上的话筒变得很重,使得气氛有些尴尬。所以,在说了一些保重之类的话后,两人就挂了电话。薛承在打完电话后,心绪变得很澎湃,久久无法平复。叶亦双的话让他对崔明博有了新的认识,他一直认为他耿介忠诚,未曾想到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他。忽然,往事涌上心头,像一块巨石一样堵在他的胸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