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一百零一)
不惑/文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文学社组织了第二次活动——去和州城郊三峰寺秋游。
三峰村坐落于和州城郊谷雨村后三座连绵的山峰之中,无论是远观还是俯瞰,寺庙都犹如三山怀抱中的宝珠,它也因此而得名。正值深秋,天高云白,收割完的田野里稻茬衰黄,透着丰盈后的萧瑟,而尚未燃尽的草木灰正袅袅升起灰白的薄烟,带给人一种苍凉的诗意。遍野色彩缤纷的树叶构成一幅天然油画,淙淙溪水与啾啾鸟鸣又恰如其分地驱赶着山林的寂静。
本次秋游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但文学社竟然全员参加。几个交际能力强的,从学校附近的居民家借来几口锅,现在正从溪边搬石头垒灶,一些社员分散在树林中捡干草和枯树枝,另一些则在溪水边清洗带来的菜和肉。
二十八人,分成四组。木棉自小就会做饭,便成了主厨之一。另外三个主厨中,一个名为卢大伟的格外引人注目。他人高马大,说话风趣幽默,做的菜无论色香味都可圈可点,据他自述,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做餐饮的,所以他血液里就流动着名厨的基因。英雄惺惺相惜,加上两人都来自海城县,于是,互相佩服的木棉和卢大伟便结成了革命友谊,在之后的岁月里,基本不交流文学,而纯交流厨艺了。
联谊会及秋游之后,私下里,社员的小群体活动也多了起来,甚至,有几对还谈起了恋爱。只是遗憾他们年龄太小,心志过于薄弱,对未来的迷茫和社会风浪的恐惧,而肩膀又太过稚嫩,终究没有一对走到最后。
酝酿活动作品的过程中,木棉把当时的画面重播了一次又一次。她并不擅长写诗,于是便写了一篇散文,洋洋洒洒,两三千字。
交给社长罗鲲的时候,是某日晚饭后。他打开认真细读,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木棉便和他探讨,交流之后觉得有道理的,便当场修改了两处。
罗鲲兴起,便把自己的诗歌拿出来给木棉看,让她提提意见。
读诗时,木棉的心情历经了起伏的过程:平静——惊讶——折服。原本她还怀疑他是怎么当上文学社社长的,因为联谊会上他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任何乐器,绸花落在他身上时,他勉为其难地朗诵了一首诗,幸好嗓音天生磁性,否则别的社员还以为他走错了地方,要知道古代的那些墨客骚人,可都是集十八般武艺于一身的。再有,秋游野炊时,从洗菜到出锅,他一根手指都没动过,结果,揭开锅盖后,他竟然拿着筷子从这一组走到那一组,巡回从锅里捞东西到自己碗里,太损形象了。但此刻,眼前的这首诗读来让人宛如置身诗中意境。真没想到罗鲲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黑绅士能写出这么细腻而饱含情感的诗句。
见木棉眼珠子定定的,罗鲲眉头皱起,没想到自己的诗歌竟然有让人变傻的效果。于是,他便按照通俗剧本里的做法“咳咳”来了两声。木棉被他从重播画面拉回到直播现场,眼珠子在他身上来回溜达了几圈,罗鲲得意地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声“耶”,这台词果然有效。
见木棉“活”过来了,罗鲲转而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她,木棉会意,缓缓开口:“罗社长,真没想到你的诗歌写得这么出彩!你看,这一句,这一句,还有这一句,都极具画面感,令人身临其境!”
木棉一边指着纸上诗句一边说,罗鲲便凑过去看。这时,活动室的门被人推开,卢大伟伟岸的身躯就立在那里,那画风,像极了警察破门抓现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