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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005版:青草地·初中

陌上花开又一年

  风在天地间徜徉,燕在房梁下呢喃,春天,似乎一下子就让人间姹紫嫣红起来。这个晴好的午后,我带着儿女信步走出了家门,随意地走在了沈岙的陌上。

  随着乡村城镇化,曾经一望无际的田野已浓缩成了这一片,欣喜之余又有点惆怅。

  “哇!花草花啊!”我兴奋地大喊起来,极目处竟有紫云飘过!

  “是这个紫色小花吗?”儿子在边上问。

  “是啊!妈妈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了!温岭人叫它花草花,学名叫紫云英!”我一边回答,一边牵起小宝向田野跑去,急切地摘了起来。

  一大片紫色的小花在风中欢舞着,它们一朵挨着一朵,你推我挤,急切地朝我涌来。紫色的海洋顿时沸腾起来,和煦的春风里,我霎时一个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每当这个季节,各种花次第开放,桃花谢了春红,梨花纷飞,油菜花正灿烂,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的小花,似乎一夜之间就攻占了整片田野、整座山峰、整个世界。不管上学路上还是放学归来,我们几个小姑娘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釆着陌上的小花,红红的脸蛋比花娇比花妍。印象最深的要数花草花了。每一块稻田都因这片紫色而格外令人沉醉,我们小心地在田埂上摘了花草花,然后席地坐下,把茎去掉,拿出早就放在书包里的一根根线,一口咬住线的一端,另一端紧紧地攥在手上,接着把花一朵一朵地铺上去,紧紧地压,小心地挤,一圈一圈地绕好,扎紧,一个紫色的花草球就出现在掌心。

  “我的好看!”“我的花多!”我们互相打趣着,直到每个人的小脸上荡漾起淡淡的红晕也没分出个胜负。头上有花环,胸前有项链,手上怎么可以空着呢?我们又赶紧拾起地上中空管状的草茎,一圈圈地缠绕在手指上,直到十个手指一个不落地都有了草戒指,才放过这些无辜的花儿们。一个个球,一束束花环,一枚枚戒指,仿佛圈住了童年那许许多多的欢笑和这方小小的晴空。

  男孩子们则肆无忌惮地打闹嬉戏,你追我赶、翻筋斗、扑人影的把戏总是让他们乐此不疲!玩累了就肩并肩地躺在花海上,闻着花草的芳香和春土的气息,看鸟从天空飞过,听风从田野吹过,等待夕阳染红了脸,那时以为,随风奔跑就是快乐的全部。

  陌上花开一年又一年,成年以后的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走一走陌上了?我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我的花草花攒成的小球呢?我的戴着花环的童年时光呢?现在,久居城市,老家的田地变成了工业区,再也没有绿油油金灿灿的稻田和作为绿色基肥的花草了。我的花草花,终于随着童年春天的离开一起远走高飞了!

  田埂的那头,儿子捧了一大束的紫云英过来,远远地喊着:“妈妈,我修改了秦观的《行香子》: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田野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草花紫。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陌上。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我们欢。”

  “嗯,非常应景!”看来诗词没有白背。

  “我决定了,今天的随笔就写一篇《那片紫云英》。”

  “出来就有收获!很好!看来要多出来走走!”

  “我们回家写作业去吧!”他有点迫不及待。

  “不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故意拉长声调,慢慢地牵起小宝,和儿子讲起那个越王和他妃子之间的爱情故事,还有我曾经年少的温暖回忆。

  陌上花开,缓缓归矣!夕阳下,我们每个人都捧着一大束的紫云英,缓缓地走过花开的陌上,走过这个生命中最普通的春天!不惑之年的春天,有着紫云英的味道和紫云英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