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石塘留下“石华海月”摩崖的“多情太守”
陈璚诗稿现身杭州图书馆
本报讯(记者黄晓慧)在石塘镇海滨村后山狮子山上,有清光绪年间“多情太守”(石塘文人郑殿魁诗中语)、台州知府陈璚所留下的两处摩崖石刻“石华海月”“墨池”,其中“石华海月”落款为“峤西陈璚”,书写时间为“光绪庚辰季春”,也就是光绪六年,即1880年。
最近,记者在杭州图书馆馆藏古籍数据库查阅资料时,欣喜地发现一本《陈璚诗稿》,其中一首诗,就涉及温岭(原称太平县)。
与温岭有关的这首诗题为 《己丑仲冬躬巡临、黄、太三属境,腊四日旋署纪事四首》,诗是这样的(括号里的字为作者原注):
山含寒日发征轺,下榻云房第一宵(宿临海东乡法轮寺)。小队郊坰疑校猎(卒健儿数十随行),大田麦穗听民谣(岁尚丰稔)。政师管相先连轨(勤谕保甲,尚遵旧章),学勖颜贤乐饮瓢(义塾贫生,求添膏火)。寄语海邦诸父老,要知圣泽播三苗(两浙水灾,恩诏抚恤)。
理治如丝苦乱棼,不辞远道晓穿云。深渊大泽龙蛇窟,峻岭崇山虎豹群(北岸面海背山,素称盗薮)。卖剑风移怀渤海,铲濠电掣仗将军(镇协防军,戮力搜捕,官军铲贼濠见杜诗)。从公难得张京兆,栉沐长劳夙夜勤(葭沚张浚如司马督办保甲,亲历六庄,著有成效)。
南枝春到粲晴晖(长至日达南岸,入太平属境),重看人情已觉非(壬申余守台,太民敦朴无盗,甲申重到,盗风渐生,己丑三至,尤甚)。广野田畴河作带(太境平洐,环绕皆河,多水患,令绅民醵金浚河建闸,余督催竣事),连村篱落竹成围(村落皆种竹为垣,以御贼盗)。鸿嗸觅稻随波去,蛟舞穿城挟水飞(今秋蛟水陡发,城郭人民,皆受其害,修城抚民,经费筹画,议以积谷为最要)。最喜路桥(镇名)一夜雨,麦苗秀发绿依依。
转斾黄岩(属邑名)霁色开,满城争看长官来。西山寇盗劳筹笔(黄邑西乡土匪图劫,派军缉捕),南国衣冠快举杯(南乡马月轩封君道左迎候,即午餐)。敢诩民情鱼在藻(征轺到处,舆情忻然),况逢天气鹤栖梅。征尘甫洗忙何事,行役诗成腊鼓催。
从诗中可知,陈璚是在己丑(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仲冬到临海、太平(温岭)、黄岩三县视察的,他带着“健儿”数十人,第一晚还住宿在临海法轮寺。从诗中可知,当时温岭盗匪较为活跃,这是他第三次到温岭,发现原先初至时“敦朴无盗”的太平,“甲申重到,盗风渐生,己丑三至,尤甚”,一次来更比前一次厉害。诗中也提及,他下令太平“绅民醵金浚河建闸”,即筹集资金疏浚河道,建造水闸,提高防洪抗旱能力。也写到了光绪十五年秋,太平山洪(蛟水)暴发的事,还冲坏了城墙。记者查阅了《光绪太平续志》,见卷二中有相关的记载:“惟光绪十五年七月二十六夜,西外山水陡发,冲开上水洞、下水洞、鹤渚门,城崩百数十丈,下水洞钟楼、鹤渚门城楼并圮,城内沿溪一带水高及檐。水退,知县王寿楠发前存修志洋银壹千元,饬交五局绅董,并饬捐洋壹万元,督理重修。一时工徒雨集,畚锸云臻,捄之筑之,既坚既固,言言仡仡,依然海上金汤,而下水洞钟楼亦次第告成,惟鹤渚门城楼讫未兴工。”鹤渚门即小南门。而建闸一事,见卷一,称台州知府成邦干谋议在下蒋庄蓝田胡(今新河镇金港新村咸田湖)建蓝田闸,因为调职离任,后“陈公璚代之,亦洞彻利弊,不以浮言惑听,故能成此要公。是役也,费银钱三万七千余,闸基、港址皆买田挑浚,计长四百六丈,近闸处阔九十八丈,余悉三十丈,共田一百五十余亩。其西首旧港涨塞者,长三百二十二丈,俱一律挑浚。计浚工八万八千有奇。新建大桥七洞、罗公祠十一间、闸房七间。惟北边墩底预筑梭式,倘异日金清闸年久倾圮,即由第二墩筑半月形埭以御水,拆去边墩,添建若干洞,则出水畅矣。新桥边墩亦然。两岸未浚之田,其租息为岁修等费。又金鹤书捐助善后田三百亩。”
据有关资料记载,陈璚(1827-1906),籍贯广西贵县城厢(今广西省贵港市港北区贵城街道)。清末名宦重臣,字辉庭,号鹿生,一作六笙或鹿笙,别署鹿道人,又自称老鹿、耐轩主人、西湖寓公,时人称之为陈鹿翁或六笙督部。陈璚以选拔生佐曾国藩幕,积功至道员,简放浙江杭嘉湖道。因事左迁同知,旋擢知府,历任嘉兴、台州、处州(丽水)和杭州知府。俞曲园先生《陈公八旬寿序》记陈璚“三署台州,一署嘉兴,补处州,调杭州,沉浮于郡守垂三十年,所至有声。而其权台州也,声望尤重”。卢如平主编、浙江大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的《历代台州知府传略》记载,陈璚三次任台州知府时间为同治十一年(1872)九月至十二年四月、光绪十年(1884)三月至十二年三月、光绪十五年(1889)六月至十七年六月。陈璚三任台州知府,这在台州历史上是罕有的,陈璚与台州的缘分可谓很深。他还是我国近代著名书法家,西泠印社第一批成员之一。
陈璚为石塘留下的“石华海月”这四个字,凝练挺秀,秀而有骨。清末民初温岭藏书家林丙恭是箬横水沧头(今箬横镇陈塘洋村)人,曾在1880年后重登“石华海月”,写了一首古体诗《登石华海月放歌》,诗的上半部分是这样的:“春风送我出松关,历尽千山与万山。行到石塘最高处,渐觉僧闲云亦闲。上碧峰,下碧海,小坐顿消予傀儡。石华海月不虚传,吾师笔迹宛然在(句下自注:“石华海月”四字摩崖,系太守陈鹿生夫子手笔,时余与何主政见石均在座)。细筋入骨如秋鹰(句下自注:用东坡句),光怪疑犹剑气腾。莓苔点缀山欲妒,一半云鬟堕枕稜。孤松倒挂作龙吟,海底潮声洗我心。凭栏试眺望,阿谁是知音。惟有老僧无臧否,万事都付东流水。坦然不涉势利途,闲诵弥陀而已矣!(下略)从诗中可知,陈璚为石塘写“石华海月”四字时,林丙恭和何见石都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