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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3版:悦读

一处庭院一处诗

——读《盛夏的低语》

  陈羽茜/文

  自古以来,杭城以其温婉动人的独特气质与人文荟萃的历史风貌频频现于文人骚客的笔端,令无数身处其中者流连忘返,亦令诸多未曾涉足者心生向往。而李郁葱的这本散文集,便是一部以杭州为底色的个人生活回忆录。全书共四卷,分别为“时序”“庭内”“院外”和“人间世”。

  作者写作的初衷,是在时间长河里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浮光掠影,并将它们拼凑成一座完整的建筑,以承载青葱岁月中琐碎又温暖的幕幕瞬间。他在本书后记里说道:“我建造一座我自己的纸上庭院,它属于我个人的记忆和寻找,充满着我个人印记的气息。”那么,试问这座具有个人专属味道的纸上庭院,究竟有何曼妙景致?

  庭院之景致,美在对江南气候风物的记录与感悟。在《雪:零度以下的声音》中,作者将雪视为给杭州城区的礼物。他从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写起,写雪的形态,雪的声音,写雪与城市邂逅的刹那……李郁葱是诗人,从诗到散文天地,笔致虽经稀释消融,但诗歌的灵动与意蕴依旧包含在散文的字里行间,因此在他赏雪时会情不自禁闪现出“独钓寒江雪”这一中国文化中的隐逸符号。不过,作者笔下的诗意并非高不可攀的空中楼阁,而是源自扎扎实实的生活土壤,是一种“落地”的文学。在《梯斜晚树收红柿》中,有白居易“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的闲情逸致,也有介绍炝柿与水柿不同吃法的意趣横生,还有关于柿子技艺传承者邵华勇制作柿饼的工序记载。这些文字,是在生活中寻找诗意,并以诗意解读生活,使自然之物沾染上诗性色彩,具有个性化的纹理与气息。

  庭院之景致,美在对人文景观的审视与思索。一代有一代之胜,一地亦有一地之胜。郁达夫的“风雨茅庐”,马一浮住的兰陔别墅,俞樾栖身的俞楼……因熏染了些许主人或居住者的气息而愈显风致。如位于孤山不远处的俞楼疏淡而蓊郁,作者这样描述他对俞楼的感觉:它不惊艳,或许有些平实,但它是婆娑的,有那种灵魂自在的摇曳和开放。对于郁达夫,作者则专用一篇的笔墨记录其往事。在作者笔下,郁达夫乘着火车四处出游,与王映霞浓情蜜意却最后劳燕分飞,迷恋美食与美酒……直应了那句“真名士,自风流”!李郁葱对这位大文豪的仰慕与喜爱之情洋溢在文字间,比比皆是。

  庭院之景致,还美在情感的契合与灵魂的治愈。在《时间尽头的余温》中,作者以温情之笔写母亲的离世。母亲只是一位“多少还识字的妇人”,有着常人皆有的虚荣和缺点,却是作者唯一的、生命的源头。她走之后,作者内心的空虚代替了悲哀和忧伤,形成一种空缺。由此,他开始思索生与死的距离,思考生命的意义。他说:“在我们正常的人生里,生老病死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它和地心引力一样固执,最后,它有孤寂的影子布满我们的呼吸:它存在着,像令人倦怠的事物等待着发掘,它不多、也不少,从来不会被轻易挪动,它有自己的脾气。”的确,这是生而为人无法规避的悲伤,但李郁葱依旧热爱生活,热爱这片土地。这在他最近已告付梓的诗集《沙与树》中可见一斑。无论在丰饶富丽的鱼米之乡,还是处处荒漠的甘肃民勤县,作者对人生始终充满希冀。即使人生的喜怒哀乐在时间尽头一一化作虚无,爱与温暖依旧延续。

  一处庭院一处诗,一部人生一部书。李郁葱以云淡风轻的笔调,从容淡定又诗意盎然地诠释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盛夏将至,阳光从云层间隙悄悄洒落,笼罩着杭城每一处偏僻的窄巷,照亮了这座城市历史中的每一处褶皱,一如作者笔下温暖又舒心的文字。过往的人和事那么远,又那么近,好似黑白相间的无声老电影,用真实的诉说滋润着每一位读者的内心。我们无法重现过往,无法和曾经的人对话,但记忆并未远去,往事也并不如烟,正如我们手中这本《盛夏的低语》。


温岭日报 悦读 a0003 一处庭院一处诗 2019-06-15 10323313 2 2019年06月1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