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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3版:城事

悼我的儿陈奔

  2018年12月1日,一个刻骨铭心的冬日。巨大的灾难降临到我这个柔弱母亲的身上。这天傍晚,儿子你在执行公务时,被不法分子无情地夺去年轻的生命。你的人生停留在30岁的时间转盘上,我的心也凝固在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你走了,对我来说,路边的草也黄了,树也枯了,我的心也跟着你一起走了,只剩下一具会动的躯壳。

  当广播、电视、报刊、网络一拨拨地宣传你的英雄事迹时,当领导、同事、亲朋、好友一批批地前来看望我们时,我的心在滴血。因为,此时我挚爱的奔儿却躺在冰冷的冰柜中,这对妈妈来说,得有多煎熬啊!这段时间我才真正懂得,什么是撕心裂肺、思念成疾。

  每当想起你时,便会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脸颊滑过,渗进了头发,浸湿了枕头,哭红的眼睛有些涩痛;胸口像压着一座大山,阻挡了我的呼吸;喉咙干裂,像是被某个异物堵住,压抑得快要奔溃。我怎么也想不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老奔我的儿,你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就像一部纪录片,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都不会忘记。1988年,也是一个冬日,你呱呱坠地,来到我的身边,给全家人带来了无比的幸福。给你取名陈奔,寄托了父母希望你从此奔向幸福生活的朴素感情。你也非常努力,非常争气。北方寒冷的冬天夺不走你天真、快乐的童年;平常的生活环境磨不掉你求知、上进的锋芒;繁重的工作任务压不垮你奋发有为的斗志;受限的家庭条件停不下你孝顺父母的脚步。

  你知道吗?我还珍藏着你上幼儿园的照片和在江苏徐州上小学时的成绩单,你那时就很优秀,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深受老师的喜欢。你知道妈妈喜欢吃核桃,专门在网上从原产地给我买了优质核桃肉,家里至今还有一大袋。你是那么细心,常常提醒我说:“老娘,你关节不好,上下楼梯不方便,买的东西太重,就放在楼下储藏室,我下班回来再带上来。”我两次住院,都是你不厌其烦地在我床前跑前跑后,端水接尿,用心照料。第二次住院回家,楼梯上不去,是你背着我上去,我说:“奔,要是老娘以后走不了路,该怎办?”你说:“老娘,不会的。如果你不能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就是你的脚。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换套电梯房就方便了。”我当时就流了泪,说:“老奔,你干嘛这么好?”你说:“你是我的老娘啊!”每当别人在我面前夸你时,我面上说,都一样的,其实我心里是美滋滋的,想着我的儿子就是优秀,是唯一的,比别人的都要好。可你知道吗?你的好,现在加深了我的痛。

  老奔,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呢?从小到大,你经常搂着我的肩膀,“老娘、老娘”地叫着。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都在颤抖、绞痛。老奔,我的儿啊,你让妈如何能接受你离我而去的现实?以后我生病了谁来照顾?天啊!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你太残忍了,老奔,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老奔我的儿,妈为有你而高兴、自豪、骄傲。你曾说过,要尽好做儿子的本分,让我和你爸安享晚年;你也说过,现在没时间陪我们出去玩,让我和同事、朋友一起出去转转,别舍不得花钱,你一定会抽时间陪爸爸妈妈和蔚霖一家人到大江南北走走;你还说过,儿子已经长大,以后就是一堵为父母挡风避雨的墙;你还说过……而今,你怎能食言呢?妈妈知道,不是你不想履行承诺,而是你再也无法履行诺言了。老奔,我的儿啊,妈好想你,你不知道妈有多爱你,有多依赖你,别人笑我有恋子情结,其实这是最纯真的母子连心啊。

  世界上最痛苦的煎熬,莫过于与日思夜念的人生离死别、阴阳两隔。老奔我的儿,当我想要伸手去拥抱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你了,我多想抱抱你啊我的儿,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在我这里,时间就是一台烙印机,过得越久,对你的思念烙得越深,怎么抹都抹不去,仍然牢牢地烙在那里,清晰可见。陈奔我的儿,你带走了我的所有,我的所有啊!我无法想象,未来该有多艰难,我要去承受多少痛与苦的煎熬。

  我知道,无论过了多少个春华秋实、冰雪严寒,妈都等不到你归来的身影。所有的等待或许都是值得的,可你我之间的距离却是越等越遥远……儿啊,如果可以的话,妈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存在。

  老奔我的儿,可你却是个不孝子,你怎么可以抛下老娘,一人而去呢?你怎么舍得让我受尽老年丧子那样彻骨的痛啊。我的儿,你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干净?不给我留下一点希望,你叫我如何活下去?老奔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老奔我的儿,你是人民的英雄,是城市的楷模,是环保战线上的一名卫士,也是妈的骄傲,你为我们的天空多一点白云、少一点雾霾,为我们的环境多一点净土、少一点污染,为我们的空气多一点清新、少一点污浊而战斗到最后一刻。

  安息吧,陈奔我的儿,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愿来生我们再做一辈子的母子。

  母亲

  2018年12月20日

  于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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