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取代进口 掘金智能制造

　　本报记者 赵碧莹 文/图

　　“以前去大公司谈生意，门都进不去；现在都是大公司主动打电话过来邀请我们去谈合作。”日前，记者第一次见到浙江欧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原浙江温岭深澳机床厂）王青方，他的脸上满是意气风发，被大企业热情“需要”的兴奋，是他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王青方意气风发的底气来自于他埋头两年研发出来的一套组合加工中心，整条流水线能完成车铣刨磨、自动运输、自动检测等多道工序，而且一个人就能操控整条流水线。“这样一套组合加工中心能卖到四五百万元，前段时间，韩国企业来参观都觉得不可思议。”王青方说，温岭的机床制造行业未来的路就是这样，往高速、智能、复合化方向发展。

始于机床修理，“洋机器”带来启发

　　机床行业，这张工业经济发展的“晴雨表”，上世纪80年代就曾在温岭红极一时。得益于政策开放，个体、民营经济的涌入，1981年后，温岭从机械零部件生产转型到制造机床，并迅速扩大，成为如今我市的传统优势产业。数据统计，截至目前，全市共有机床工具企业1205家，规模以上企业数105家，实现工业总产值超200亿元，新产品产值率43.8%；拥有100多项发明专利、2个国家级品牌培育示范企业、1个行业级质量标杆企业、2个中国驰名商标、5个浙江省著名商标和4个浙江省名牌产品。企业商标拥有率达到98%，已发展成为国内重要的机床工具产业集聚区。2016年9月，温岭机床工具产业更是被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授予“全国产业集群区域品牌建设示范区”，成为全国首批六个区域品牌示范区之一，浙江省唯一。

　　王青方就是温岭机床行业一路发展的见证者。

　　在这个行业里，很多机床企业的老板都会叫王青方一声“老师头”。“因为温岭的机床行业最初是从机床修理开始发展的。”王青方说，那时候，他和合伙人办了一家机床修理厂，里面有不少学徒。而这些学徒里，有不少人后来都成了温岭独当一面的机床企业的创始人。

　　比如台州市东部数控设备有限公司总经理林德军就曾和王青方一起修理过机床。那时候林德军刚从高中毕业，因为成绩不是很理想，就去当了机床修理学徒。“我当时可并不是随便选择这个行业。”他说，“那个时候我国工业正在飞速发展，在GDP中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而且能运用于工业企业的机床，也是那个年代企业生产的必需品，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因为看中了这个行业的未来发展，我才去当机床修理学徒的。”

　　“我们从事机修行业时，温岭基本上还没什么人在生产机床。直到1996年之后，日本机床进入中国，这才让我们对数控机床有了一些概念。”王青方说。

　　而林德军则是在一些大型国有企业修理机床时，见识到了这些“洋机器”的“威力”，不仅外观与众不同，而且工作效率是国产机床的两三倍，相当节省劳动力。这让林德军他们很是着迷，“打造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机床”的信念也是在那时候萌发的。

产品全面开花，复合化机床是趋势

　　“温岭机床制造的真正发展期应该是在2000年之后，那时候，玉环的机床制造产业已经发展了好几年了。”王青方的企业是温岭较早生产机床的企业之一，“最初自己加工生产时，车间里真的是一无所有，加工的母机还是四五角钱一斤买过来的旧机床，重新修好投入使用。”他说，当时他只能生产一些小型的数控机床，销量也不高，一个月只有一二十台。

　　但是，到了2005年之后，民营企业生产的机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是生产出来的机床就会有企业抢着要。“因为民营企业生产的机床价格便宜，而且操作方便，所以很受当时正在转型的生产企业的青睐。”王青方说，其实那时候市场上国企生产的数控机床已经上市，但是那些机床很多零配件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价格比较贵，很多企业都承担不起。而进口机床不仅价格贵，且操作也比较难，很多企业买过来就只能搁置着，因为没有人会使用，所以给了民营机床企业发展的机会。温岭的机床企业很多都是在那几年创立的。

　　“但是，现在和以前的要求又不一样了，以前是操作越简单越好，现在是越高端、智能化程度越高的机床越受欢迎。”王青方说。

　　王青方的组合加工中心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研发的。“温岭机床企业这几年越来越注重自主研发，而且产品也不再单一，大家开始往专用机床方面全面开花，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企业想要在市场上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有自己的拳头产品。”他说，两年前，他开始埋头研发组合加工中心，两年后，这条涉及6台机床，长16米、宽12米的流水线以480万元的价格被“抢”走，如今新接到的6条流水线的订单也已经投入生产。“组合加工中心的好处就是可以串联各个环节、各个功能的机床，一条流水线就能完成所有的加工工序，而且只需要一个人操作。”王青方说，搭配的机床越多，节省的人工就越多，基本可以实现车间无人化操作。“我们现在就在尝试改造车间，通过组合加工中心，让7个人控制35000平方米的生产车间，而以前，这个车间70个人都不够。”

　　林德军也认为，未来机床发展趋势将走向复合化、高速化、智能化。“今年我们就卖了300台套复合化机床。”东部数控就曾帮助一家机电企业改造车间，利用机床和机器人的配套作用，让那个车间的员工从原来的250多人，减少到了三四十人。林德军说，“还有路桥一家企业，在我们这儿购入了1500多万元的设备，通过这些设备的应用，减少了车间60%的人工。”

追赶国际水平

期望本土取代进口

　　“在10年前，我难以想象有人会接受国内企业生产的价值500万元的机床，但是你看，现在我们卖出去了，这也证明了温岭企业生产的产品技术、质量等各方面都有了质的提升。事实上，不只是温岭，国内机床企业现在都在慢慢追赶日本、欧洲等国家的机床水平，而且越追越近，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他们。”王青方说。

　　“其实现在是机床民营企业发展的最好时候，市场对民营企业生产的产品有需求，给了我们更大的发展空间。”林德军说，国家在鼓励母机制造设备国产化，民营企业灵活、不断优化成本的优势，让他们生产的机床开始被很多企业接受。“山东有一家大企业，之前的机床用的都是日本马扎克生产的，但最近他们也愿意给国内民营企业一些机会，我们就有二三十台机床卖到了那里，这家企业明年还有3000万元的采购订单，我们也在争取。”

　　不过林德军也承认，想要真正超过日本、欧洲的产品，国内企业还需要时间。“我们现在和国外一流产品的差距就在稳定性上，一个是使用寿命，一个是精度的稳定性还有点差距。”他说，“我一直在建议政府鼓励企业加强技术检测能力，这3年来，我明显感觉到性能测试对企业的重要性。要知道，七八年以前是没这个概念的，因为客户群体不一样，以前的客户群体很多都是小企业，只要机床不坏、能生产就好。但现在客户群体发生了改变，要求的是更精准的机床，这些客户原来都是给奔驰、宝马生产零部件的企业，他们以前使用的机床都是欧洲、日本的，但因为这几年各类生产成本的提高，竞争加剧，一些汽车企业对这些配套企业的要求是降低制造成本，所以他们才开始考虑国内机床，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林德军和曾在马扎克工作过的朋友聊了一天，都认为以后他们所有的检测标准都要和外资企业的标准一致。“如果我们想要让以前买德国、日本设备的客户注意到我们，买我们的设备，那么我们的机床的质量也必须要达到德国、日本企业的水平，符合他们的需求，我们现在就在对标泷泽、马扎克，想要迅速代替他们的机床，以本土取代进口。”

　　2016年9月，温岭机床工具产业被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授予“全国产业集群区域品牌建设示范区”。

　　东部数控即将发货的机床。

　　欧凌股份刚下线的成品机床。

　　东部数控生产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