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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2版:海潮

又见吴老师

  又见吴老师

  周春梅/文

  一

  2018年的元旦节,对我来说真有意思。从这天起,我已迈入60岁的门槛,心里油然生发出“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的感慨,心仪人生淡定的时光。

  也就是在这一日,47年前的初中老师吴福寿先生几经周折找到了我,让我为他的《温岭抒怀》一书写几句文字。顿时,我仿佛回到初中光景。我当然欣然应诺,又从心底里感激起近半个世纪未曾谋面的老师,他居然还惦记着我。

  我的朋友圈里也有不少教书先生,从他们的交谈中得出一条规律:大凡老师能记住的学生,一般是读书特好和成绩极差的人。而我生性平庸,从没有当过尖子生,也从来没当过“烂头生”,属于不上不落的随大流之徒。某年夏天,曾与一位兼课老师邂逅,我忙称呼X老师,先生大骇,问:你是?我也赶忙搬出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大名,并无不惭愧地说,我是他的同桌。老师才呈接纳的表情 ,一边“哦哦”地表示有了记忆,一边伸手与我相握。我理解这样的遇见。对,学生记老师是应该清晰的,老师却不可能记住一茬茬韭菜般更新的学子们。

  二

  吴福寿先生布置命题作文时附了一个背景资料:是他老人家写的《温岭赋》。这篇赋文洋洋洒洒二千余字,把温岭从史前写到当下,全息性地扫描个够。他高度概括和抽象了温岭人文历史和人文精神的本质内核:勤劳、勇敢、智慧。字里行间跳动着一颗爱乡爱人的赤子之心,让我惊叹不已。他是70余岁的人了,每每谈到家乡人文历史时,总会激动得手心潮红,手指震颤。可见,内敛而敦厚的先生内心深处激荡着澎湃的波澜。

  我问吴先生,是什么力量撩拨你如此激情的创作?先生笑而不答。

  我在寻觅,寻找先生的写作的心路历程,企求从中发现些许原因。

  先生出身柴门,靠瘦弱的母亲种地养牛供他完成了温岭中学老三届学业。贫苦的生活培养了他知足、向善和感恩的品质。因此,当他的第一份工作安排在城关小河中学(后改市四中)时,他就蹲在原地直到退休。有人或问:福寿,你何不活动活动?他答:何苦扰人家。或问:何不弄个校长干干?他答:靠讨靠要成何体统?

  我在猜想,凭着这份平实和贞素,足以让他处于平凡却自我岿然。

  我相信,因为知足,先生体验到平淡人生才多么的富有。因为向善,先生感知了互不相扰的社会是多么的惬意。因为感恩,先生以赋的铺陈讴歌着养育他的家乡和人民。

  于是,他把内蕴的品质转换为富有激情的表达,纵情歌唱斯地斯人:壮哉,大气温岭。天作棋盘星作子,玉宇已着“温岭星”;伟哉,大美温岭。地当琵琶路为弦,人间正奏“太平年”!

  三

  1月1日那天上午,我们师生俩一杯清茶,交谈甚欢。当然“赋”外的话题不可不涉及;吴先生总是心如止水,与谈赋时的兴奋判若两人,让我分明窥见先生拿捏的能力。

  此时此刻,我想到有史学家谈起过,谓赋者,铺陈之意也。大有“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的豪迈。荀况、宋玉成就了汉赋的高标,欧阳修曾写《秋声赋》,非汉赋味儿了。可见赋体也应时而变,但本质是:一要铺陈叙事,二要感情饱满,三要辞藻优美。

  按照这一规矩,我才有胆试着细读先生的《温岭赋》。铺陈叙事,先生于赋首句曰:汉武徙越,东瓯虚地。到末段曰:改革卅年,百万人民享小康;设市廿载,五里小城舒长卷。一拉铺陈,就是两千年的时空。感情饱满,文中曰:石屏才高,名功江湖,词追苏轼;静学性刚,身殉建文,气冲霄汉。辞藻优美,文中曰:雁荡高峻绵延,至是为极;东海深邃浩渺,于此成湾。先生笔力跃然纸上啊!

  47年未曾谋面,师生间彼此的印象或许有点依稀,甚至有点飘忽开来。今天,当师生再次相聚的一刹那,彼此就找回了那份真切的认同,是情谊,是缘分,我看都无法确切表达。一刹那,就有那么的不可言传。

  我无法知道吴先生一刹那认同学生的感觉,可我手捧先生赋文时,心里立马平添了尊师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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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7 温岭日报2018-01-2700007;温岭日报2018-01-2700008;6439819;温岭日报2018-01-2700009;温岭日报2018-01-2700010 2 2018年01月2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