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季花的女人
●市实验学校八(8)班 郑佳怡 指导老师 颜颖峰
冬日里的午后,阳光虽明媚,但稀薄如丝的淡光中仍透着一份沁骨的凉。冬冷漠地卷来一股寒气,裹携尽百花的艳影,徒留一地枯黄。
临近过年,我随母亲一同拉着行李匆忙赶至火车站。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上了车厢。在进入那间略显狭小拥挤的车厢时,已有一位年过六旬的妇人在里边等候了,她身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一条整洁的黑色长裙,棕色的围巾边还绣着流苏,一副黑眼镜架在鼻梁上,目光温厚而清澈地望向窗外。她似是瞧见了我们,便向我们报以礼貌性的微笑,继而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手中的杂志。
车厢中恢复了安静,忽地,一位身材微胖的女人匆匆忙忙地提着包上来了。她大概是一个北方女人吧,皮肤略黑,脸颊上隐隐现出两片粉红,她开朗地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细密的汗珠点缀在她的额间,她只身坐在了妇人的身旁,口中还不断地喘着气,便又不住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良久,鼻间有一种香气萦绕,才注意起她头上戴着一朵桃红色的月季花。这花兴许已戴了几日,细看竟有些枯萎。那位妇人似乎很是吃惊,只默默往里挪了挪,似是想要远离这俗气的女人,只留她尴尬地笑。
“‘疲马恋旧秣,羁禽思故栖’。这是孟郊的诗吧?”妇人望见了我手中的书,便与我交谈起来。“您也知道这句诗?”我惊喜,她却感叹起来:“是啊!人在外面漂泊无依,难免会怀念自己的家乡啊。”女人听到了这番交谈,面色有些无地自容:“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晓得这些,我带了些家乡特产,你们要不要尝尝?”她慌乱地在包中翻找起来,却在妇人的摇头中停下了动作,她的目光中溢满了失落。
夜晚将一切都笼罩起来,所有的喧嚣都沉淀了下来。宁静中,妇人细碎而轻微的话语响起,灯光下,她倚着窗畔而睡,额间却满是密布的汗珠,她不住地呼着难受,将睡梦中的我们惊醒,待我睁眼时,女人正用她的手在妇人的额头上摩挲着,她的眉目紧张,却又镇定地判断出是发烧了,随后便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箱,倒好一杯温水,细心地扶妇人坐好将药粒服下。水杯上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却温暖了我们冬日里寒冷的心。
妇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渐渐缓和,面色也渐渐正常起来。第二天的阳光在窗上跳跃,她醒来了,向这位女人道谢,女人却是灿烂一笑,“没什么,我也只是恰好帮得上忙。”
车停了,女人匆匆下了车。阳光下,发间的月季虽早已枯萎,却仍鲜艳灼目,似乎还散发着沁人的香气,染香了这个寒冷的冬日。